從他們表白那天算起，兩周時間，蘇雨薇變成了姜太太，這是她自己都始料不及的。她有時拍拍自己的臉，都不相信這件事就這麽輕易地敲定了。

她打電話告訴林小玉的時候，林小玉反應了半天才回過神來，說：“你還玩了一把閃婚？這麽跟不上時代的人，玩得夠嗨的呀。”然後由衷地說：“祝福你，找了一個金飯碗，一輩子不用愁了。”

兩人有太多的話要說，蘇雨薇說：“明天小宇去他奶奶家，你來我家吧，我好好跟你聊聊，如果你要走了，我們再見面也難了。”

林小玉爽快地答應了。

蘇雨薇把小宇的一切都安排好了，就打電話給前婆婆說：“您別過來了，我把小宇送過去，在你家待上一天，我明天下午必須接他，要不你不知道怎麽弄藥。”

蘇雨薇把小宇送走，到菜市場上買了好些林小玉愛吃的菜，用心地燒了起來。中午時分，林小玉帶來兩瓶紅酒，興高采烈地趕了過來。

蘇雨薇把小菜都端了上來，問：“你什麽時候走？”

林小玉用啟瓶器把紅酒打開說：“告訴你一萬遍了你也記不住，這個月的月底。飛機票早就訂好了。你說這才幾年的工夫，我們的變化多大呀。”

蘇雨薇說：“你是跟我說了很多遍，我現在感覺自己得了老年癡呆癥，什麽都記不住，每天渾渾噩噩的，就差不知道自己姓什麽了。”

“我看也是，要不是成了姜太太，我估計你還暈著呢。失戀的打擊我看你比你還厲害，我是經歷了什麽？比你嚴重多了，我都撐過來了，你呀，兩次差點見了閻王。”

蘇雨薇把紅酒倒上，遞給她一雙筷子說：“無論我怎麽解釋都沒用，想死的念頭不是一點沒有，但真的沒有這麽大的決心，我是一個就算想死也對自己下不了手的人，你和我這麽久了還不了解我嗎？你要是有一把槍，現在把我斃了我連眉頭都不皺一下，讓我自己下手，就難了。”

“了解，但，你也是放任自己，這種行為原則上說也是一種自戕行為。”

“好吧，就算是。那我問你，你是怎麽決定去女兒的地方去的？你是不是恨死他們了嗎？”

“無論我怎麽恨她，她也是我女兒，而且，最重要的是賺錢，如果沒有錢，再沒有男人，你說我們老了靠什麽？我算看透了，這輩子除了靠自己誰都不可靠。”

“嗯，我也是這麽想的。”

兩人推杯換盞越說越興奮。

林小玉問：“你都成了準老婆了，你們沒在一起？我看你家的樣，不像有男人的樣子呀。怎麽你們現在還是純潔的友誼嗎？”林小玉東張西望地掃射著。

“你說對了。不瞞你說，他到現在都沒進過我家門。以前賣彩票的時候，他倒送我到過樓上，現在一次沒來過。我們現在純潔得連手都沒牽過。我和他說了，我必須了好照看我兒子三個月，他說那就三個月後再說。”蘇雨薇邊說邊揚了手裏的戒指。後上就有了無數光環。

林小玉有些不以為然，她說：“老不死的什麽都給我買了，最後還不是逃之夭夭了？這些東西是沒有保障作用的。”

蘇雨薇聽她這麽說，趕緊起身在一個櫃子裏拿出大紅的結婚證說：“這個算不算保證？我有它了，就什麽也不怕了。”

林小玉立刻點頭說：“這個算是女人安身立命的法寶，當初我就是夢寐以求地想得而得不到的東西。還是你強。”

“這個是我求來了，我表明不想戀愛了，費心傷神成功的機率還小，處著處著就出問題了，我可怕了，結婚怎麽說也是對人的一種約束。”

“你什麽時候變得這麽沒自信？結婚固然是一種承諾方式，但也不是萬事大吉。男人說離婚，分分鐘的事。”

“對於別人可能是這樣的，但對於他不是。我挺了解他的，你想，這麽大的事，如果他沒想好，他肯答應嗎？他又不傻。現在我們這樣挺好的，畢竟他老婆死剛過一百天，我現在明白了，男人絕對不能逼，一切都是順其自然，你說呢？”

“沒想到，最後你竟然是跟了他。你說你兜兜轉轉竟然是這樣的結局，男女之間實在是太奇妙了。你愛他嗎？”林小玉覺得這是個最關鍵的問題。

“肯定特別有好感，不排除他是成功男人的一面。要說有多愛好像也沒有，我也不明白是怎麽回事，反正覺得有了證愛怎麽著就怎麽著了，唉，都是這些花心男人弄的。”

“你為什麽把自己的終身大事托付給他你這麽興奮和高興呢。”

“說得最明白的是他太可靠了。經濟上不用說了，他的從品也沒得說，反正，唉，我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，非得把這幾個都熟悉的男人攪在一起。”

“我想聽聽你對最近這三個男人的評價。”林小玉又喝了一杯紅酒，臉上已有桃花泛濫的跡象，看著她說。

“嗯，評價嗎，我也只能跟你說真心話。我最愛的是李偉光，他是我心上的一根刺，紮在心裏很難撥出來了。可我還得生活不是？我總不能靠著回憶過一輩子吧，我還沒那麽蠢。”雖然時過境遷，但蘇雨薇想起來還是想流淚，那一段不堪回首的愛情，耗盡了她所有的熱情。挨過了最傷痛的時刻，她現在真的成長了。

林小玉點頭，說：“嗯，看出來了。你說這段姜總會不會介意？”

蘇雨薇想了想搖了搖頭說：“不知道，這個我真沒把握，反正，我是不會再提了，我們一起努力吧，過去的事我無法抹去，只能一點點淡忘，我不著急這麽快就在一起，也是這個原因，總覺得有點無法面對他。在與丁建軍在一起時，也不順暢。都是這個李偉光紮根太深了。”

“和丁建軍呢？”

“最輕松的是丁建軍。”蘇雨薇望著林小玉說：“為什麽我把所有事情都搞砸了，我想姜海濤心裏也不舒服吧。”

林小玉也點頭，說：“你們在一起時，氛圍真好，我都羨慕。”

蘇雨薇回憶一般說：“真跟他在一起了，那些美好的氛圍都消失了，找都找不回來，特別別扭和尷尬，邪了門一樣。”

“有些人註定是朋友成不了戀人。”

“嗯，強行的結果是連朋友都沒得做。”

“對姜海濤呢？有沒有一點愛。”

蘇雨薇若有所思地說：“對他，心裏最沒底也最覆雜。但最有安全感，至於感情，似有若無說不清。也許以後在一起相處說不定就有了，反正，我認識他四年了，他沒有不好的生活習慣，對感情也專一，而且，他對妻子那麽好，我想，也差不到哪裏去，反正，我把保壓在他身上了。原來太註重感情了，越註重的傷得越深，看淡了，反而想開了。”

“真的想當家庭主婦？”林小玉疑惑地問。

“根本不可能，真的天天手心向上管他要錢，好日子也沒幾天，不管賺多少，都得獨立，這是我的底線。”

林小玉一拍手說：“這就對了，你要是想當家庭主婦，我都不看好你們。被社會淘汰的女人，遲早被男人當垃圾一樣扔掉。”

“他雖然沒來過我這裏，但我去過他家，你說我在家當家庭主婦能幹什麽？想獻殷勤做飯做菜他家有保姆，連屋子都不用我收拾，我才不幹呢。自食其力底氣也硬。不管別人怎麽認為，我都按自己的心願走，其實，我對他的感情特別覆雜，要說沒有一點私心也不是真的，他為人的人品我是相信的，最關鍵的是我的優點是他欣賞的，我的缺點是他能容忍的，這樣的兩個人就行，他身上的特別也是如此。比如李偉光，他的毛病我無論如何也無法接受，你說兩個人能走到一起嗎？我對丁建軍的要求也不高，但他欺騙我在先，我們之間沒有了信任，以後怎麽相處？唉，認命吧。”

“你的命夠好的了，至少你有這麽多的選擇機會，我呢？我現在都麻木了。現在有人給我介紹對象，我連看的心思都沒有。”

“該看還得看，怎麽著也得把自己打發出去。”

“你說自己一個人不好嗎？”

“好是好，就是太孤單了，反正我受不了這種孤單。”

“想沒想過給他再生個娃？這樣，你不更有安全感了嗎？要是生個女兒，你們倆都是兒女雙全的人了。”

“可能性不大。我跟你說實話，我跟李偉光在一起的時候，開始還做些措施，到後來都懶得做了，一直都沒有，要是能有，早就有了。”

“唉，現在真是的，我燕姐同學的孩子，至少有三個結婚後都沒有孩子，現在人連生育都不如過去了，現在吃的東西太害人了。”

兩人聊完過去聊現在，再聊小時候，她們在一起總有說不完的話。

兩瓶紅酒很快就見底了，林小玉還要再出去買，蘇雨薇拿出冰箱的啤酒說湊合著喝吧，咱們要是再喝大了，可沒有人救得了。

喝到最後，她們都哭了。尤其是林小玉，她說：“我現在最舍不得的人就是你，你比我的家人都親。下次再見的時候就不知道多久了。”

蘇雨薇也哭了，說：“如果這兩次沒有你，我連命可能都沒有了，這輩子我們要是男女朋友多好，省了多少事。”

兩人一會兒哭一會笑，整整喝到大半夜，林小玉是第二天才走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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